行雲流水

「第十代首領，您不打算結婚嗎？」
「阿綱也到該結婚的時候了啊！」
面對關注他婚事的獄寺和山本，阿綱僅是淡然一笑回答：「這個嘛......先緩緩吧！還有很多事情得先處理呢！」
他說的是事實，同時也是迴避的藉口。
獄寺和山本知趣的不再問下去，各自回到崗位上工作去。
笑容是結束話題的最佳方法，也是隱藏情緒的利器，在黑手黨世界待了許多年的他深諳這個道理。
只是再怎麼高超的偽裝，總會有其破綻......

「小春知道阿綱先生的秘密喔！」在成為即將嵐守夫人的前一天，三浦春私下與澤田綱吉會面。
見她故作神秘，阿綱依然保持一貫的笑容問道：「是嗎？小春知道的是什麼呢？」
「其實阿綱先生喜歡的人是一平。」
臉上的笑容忽地變得有些僵硬，阿綱說：「小春是不是誤會了呢？」
「不！小春沒有說錯！」她堅決的說。
「小春。」
聽見阿綱低沉的呼喚，三浦春抬起頭對上他鳶色的瞳孔，一陣惡寒爬上她的背脊。大腦發出移動的訊號，但四肢就是不聽使喚，執意在原地打顫。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肺在收縮、舒張，但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就是呼吸不到半點空氣。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，她混亂的想著。心臟隨著他移近的步伐加快跳動的頻率，她聽見他用略帶惋惜的語調說：「為什麼不能和以前一樣愚蠢呢，小春？」
她瞪大雙眼，感受著巨大的壓力，幾乎要將她壓成碎塊的龐大壓力。
從容的抬起手，阿綱越過小春打開木雕門往辦公室外走去。
像是掐住的喉頭終於被放開，雙腿一軟，小春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。
「第十代首領。」外頭傳來獄寺的聲音。
「你在找小春是嗎？她在裡面。」她可以想像得到大空臉上又浮現平日的微笑。令她生畏的笑。
「妳......」踏進辦公室內的獄寺嘆了口氣。
「蠢女人，妳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危險啊？」將小春打橫抱起，獄寺步出辦公室。
瑟縮在獄寺懷裡，小春意外的沒有反駁。良久，她才以顫抖的聲音小聲說了句：
「對不起，隼人。」

「您要是再不認真點，京子小姐很快就會被追走了喔！」她曾這麼說。
他臉泛苦笑問道：「如果我不結婚呢？」
她張大眼愣愣的望著他，疑惑的問：「為什麼呢？」
「如果我結婚的話，就再也沒辦法牽一平的手了喔！」

無機質的褐色眼眸裡染上淡淡的倦怠，鋼筆被隨意擱置一邊，筆桿還殘留著男人的手溫。旋轉辦公桌前的椅子，背對室內唯一的門，他抬起右手抹過自己面無表情的臉。
「今晚的月色很美。」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知對誰說的話。
木雕門被輕輕拉開，探身進入的是個嬌小的人兒。
「怎麼來了，一平？」
「看見阿綱大哥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就來打擾了。」一平走到依然背對著她的男人身邊，清麗的面容掛著微笑。
「雲雀學長不在嗎？」
一平愣了一下，然後緩緩搖了搖頭。
「大家都很忙，恭彌是如此，阿綱大哥也是。」
她知道首領辦公室的燈向來都亮著直到天明。因為他還未成家，沒有家庭的負擔，可以專心處理公事。
她知道那盞永遠亮著的燈代表著他永遠都會在那裡。
她想，也許自己有那麼一點......開心。
「如果沒有把事情處理完，里包恩可是會殺了我的。妳知道的，他很可怕。」阿綱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，還做了個手槍的手勢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。
一平被逗得咯咯發笑，阿綱則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。
「只要砰的一聲，我就會死了喔！」
聞此，那銀鈴般的笑聲戞然而止。拉著他的手離開太陽穴的位置，她垂下濃密的睫毛說道：「請您不要這麼說。」
大空溫柔的說：「妳該擔心的人不是我，一平。」
一平困惑的望著他。
「雲雀學長是妳的丈夫。」這番話究竟在提醒自己還是對方，他自己也不曉得。
「但是阿綱大哥是一平的家人。」
注視著她的臉龐，阿綱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家人......被這二字侷限住的情感，妳可曾知道？
「已經很晚了，去睡吧，一平。我的房間給妳用。」
「阿綱大哥呢？」
見他沉默，一平又說：「如果您不睡，一平也不睡。」
從椅子上起身，阿綱牽著她來到沙發處讓她躺下。
「等我一下，我再處理幾件公文就好。」阿綱脫下西裝外套替她蓋上。
轉身準備走回辦公桌，一平卻忽地拉住他的手。
她小聲低喃：「可以......像以前那樣讓一平牽著您的手嗎？」
阿綱頓了頓，最後妥協似的在她身旁的地板坐下。
「......對不起，一平很任性。」
大掌握住她略微冰涼的小手，他柔聲說道：「沒關係，這樣的一平很可愛。」
綻開幽微的笑靨，一平閉上雙眼墜入夢鄉。
褐眸靜靜的凝視她的睡顏，另一隻手撫過她深鎖的眉和濃厚的黑眼圈，阿綱輕輕嘆了口氣。
他忘了問她來找他的真正原因，他忘了問她雲雀是否有好好待她。但這都不重要了......
只要他能這樣陪在她身邊就已足夠。